“雲晴？”

葉念還沒搞明白，雲晴已經擡起他的胳膊，鼻子湊上去仔細的聞著。

雲晴皺了皺眉，似乎沒從衣袖上找到什麽，繼續移到了葉念衣服的前襟。

“你怎麽了？”

“別說話，也別動。”雲晴迅速回答。

越往另一個胳膊移，雲晴的表情像是找到了什麽線索，而且離著答案越來越近。

最後她停在另一只衣袖下擺處，沒有露出找到答案的興奮，反而表情凝重起來。雲晴抿了抿嘴，對葉念道：“昨天晚上回來得很晚，你去哪了？”

雲晴臉上沒有表情，問葉念的語氣嚴肅又沈重，這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次去煙花之地辦事回來，被她誤會。

“和部落首領，卓雅的爺爺聊天。”葉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非要解釋一下部落首領是誰。

“還有別人嗎？”

“卓雅姑娘在你走之後不久也去休息了，裏屋除了我們兩人就只有宋師弟。”

“你們除了聊天和處理草藥，還做其他事情了嗎？”

葉念覺得眼前的雲晴很陌生，像是他原來審問江湖反派人時的神態。冷漠又疏離，他十分不喜歡。

“雲晴，到底怎麽了？”葉念的語氣也硬了幾分。

雲晴身子一軟，洩力的坐在茶桌旁的圓凳上，“你身上有當年發現師父遺體時，他身上的氣味。這氣味第一次在師父身上聞到，而且是來自於不屬於中原地區的植物。”她側趴在了茶桌上，“我從陽武來連山的路上，有一天晚上也聞到了，但是轉瞬即逝。自此之後，就再也沒聞到過，這氣味肯定和師父被害有很大關系。”

爬到雲晴臉上的愁容，讓葉念一陣心疼。他走到雲晴身邊，把她扶起來圈在自己懷裏道：“你懷疑是兇手身上的？”

雲晴點了點頭。

兩人之間沈默了很久後，葉念語氣堅定地說：“我相信宋師弟。”

宋恩是葉念看著長大的，雖然會有些脾氣，但是人品絕對過硬。別說是殺害武林前輩的事，就是讓他去說個謊他都不會同意。只是去接嫁過來的雲晴時，宋恩在；昨天晚上，宋恩也在；也難怪雲晴會懷疑他。

“幫我試探下宋恩可以嗎？對不起，我知道你信任他，可是好不容易看到一絲希望，我不想就這麽斷了。”

雲晴極少這麽軟的找他忙幫，何況現在她眼裏都是希冀和渴望。

“也好。跟宋師弟沒關系，但說不定能從他那裏問到氣味的來源。”

雲晴本想跟葉念一起去，但被他攔住。

葉念眼神堅毅的說：“我是連山派的代理掌門，絕對不會偏頗誰，就算兇手是至親的人也一樣。你現在狀態不對，留在這等我消息。”

*****

雖然現在宋恩是最大的懷疑對象，但是葉念在找他的路上，仍然能仔細思索事情的前因後果。

首先排除氣味是來自於制藥房裏的草藥。如果是的話，雲晴早就能聞出來。

其次葉念右臂上的氣味，要比其他地方來的濃許多；而昨天晚上，宋恩恰好就坐在他的右手邊，葉念極力回想著昨晚每一個細節。

還有最後一種情況，氣味是從首領那裏傳來的。如果是這樣，雲晴到連山的路上聞到同樣的氣味，就解釋不通了。

葉念本想直接去制藥房找宋恩，卻在路上看到了一直跟在族長身邊的人。那人不會說漢話，做手勢請葉念跟他走。

葉念心裏有了防備，跟著那人到了族長的房屋前。那人先去屋裏通報了一聲，請葉念進去後便守在門外。

葉念在族長的側手邊坐下後，族人端來了茶和點心，葉念掃了一眼，一看就是招待上賓用的。

戒備心小了，但是他心中的疑問更大了。

“族長，這是……？”

族長笑著拍了拍葉念的肩，道：“葉大俠放心，我要說的不是壞消息。”族長的漢語有些生硬，但能聽懂，“我想和你談談卓雅跟宋大俠的婚事。”

葉念端起茶杯的手僵在了半空，“卓雅姑娘都跟您說了？”

“哈哈哈，葉大俠不必驚訝，我們族的民風一向如此。要不是卓雅說了，我昨天也不會特意跑到制藥房找宋大俠聊天。”

“那您對宋師弟還滿意？”雖然昨天被試探的是宋恩，但葉念知道族長真正的目的後心情不怎麽好。

族長自是能聽出葉念的不滿，他說：“我就這麽一個孫女，她還小的時候，父母就離世了，她自小就被我們寵著。她要托付終身的人，我自是要親自看看了。請葉大俠理解。”

葉念見族長說的誠懇，心裏也就平靜下來。他道：“其實婚姻大事，還得是宋師弟自己願意才好，我也幫不上什麽忙。”

“我聽說你們的師父常年在外，你這個大師兄就是半個師父，當然要與你商量。”

“族長，晚輩實在不敢和您以平輩的姿態談事情。”

看葉念一直在繞圈子打太極，就是不跟自己說正事，族長皺眉道：“葉大俠這裏，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？”

葉念見話說到了這份上，他也就橫下心道：“宋師弟是江湖中人，絕不會為了兒女私情而留在西南。卓雅姑娘是您唯一的孫女，我想您也不會讓她出嫁後一直在中原生活吧。”

族長楞了一下，隨即哈哈大笑道：“你們中原人真是想得太多了，我既然跟你提出了婚事，自然是想到了這一層。卓雅早就告訴我了，說以後願意跟宋大俠在中原生活。葉大俠，你不用因為這個事情有所顧慮了。”

這時候屋門被推開，卓雅一臉幸福的跑進來站在族長旁邊，嬌俏的說：“對啊，葉大俠不用顧慮這方面的事情了。”

族長沒想到卓雅一直在門口，佯怒道：“偷聽別人說話不是好習慣，孫女快跟葉大俠道歉。”

“葉大俠，對不起，我也是心裏著急。”說著卓雅臉上露出羞澀的神情，“我知道漢人女子出嫁後要從夫，我喜歡宋大俠，所以跟他在中原生活完全可以的。”

葉念看著一直開放的卓雅第一次這麽靦腆，又看到旁邊族長不舍的表情，最終嘆了口氣道：“我這沒什麽了，就全看宋師弟的意願了。”

卓雅立刻綻開了笑容，學著漢人女子福了一福道：“多謝葉大俠。那我就去給宋大俠換藥去了。”

“換藥？”敏銳的葉念捕捉到了這個信息。

“對啊。昨天在山上，宋大俠不是趕走了老虎嗎，他受了點輕傷。不過只是皮肉傷，沒大礙，你不用擔心。”

“我和你一起過去看看。”

“好。”

葉念在族長的房間裏，並沒有聞到自己身上特殊的氣味。這也說明了，那氣味是來自於宋恩。正好卓雅提到了宋恩在敷藥，葉念覺得那氣味十之八/九是藥的。

如果是這樣，宋恩是兇手的嫌疑就小了很多。葉念心中輕松了不少，步伐也不自覺的快了許多。

*****

到了宋恩的房間，卓雅熟悉的從櫃子裏拿出和好的草藥坐在宋恩旁邊。

她小心翼翼的把宋恩的左臂擡起放在桌子上，輕輕地挽上衣袖。拆開包紮傷口的一圈圈布後，葉念想找的氣味立刻竄了出來。

“這不是普通的金瘡藥吧？”葉念問道。

“嗯。昨天正好金瘡藥沒了，醫師就給我配了這個。”

葉念知道線索又往前推進了一步，他向宋恩使了一個眼色。宋恩在卓雅給他換完藥後，跟她說與葉念有事情談，卓雅便出了房間。

“葉師兄，有什麽事？”

“今早雲晴聞到我身上有這個藥的氣味，便說逍遙仙人離世時，身上也有，而且肯定不是仙人自己帶的。”

“是兇手的？”

“非常有可能。她還說從陽武到連山的路上，也聞到過。你路上一直跟著，可發現了什麽異常？”

宋恩努力地回想後，眉頭一展道：“有一天晚上趕夜路時，她突然問車外是不是有什麽人經過，估計就是當時聞到了這個藥味。”宋恩頓了頓又道：“當時程師兄和我，以及連山派那麽多人都在，如果真的有人經過，不會沒人發現的，除非真的是絕頂高手。”

葉念點了點頭：“你好好養傷，我再和雲晴去問問醫師藥的配方。”

宋恩道：“醫師今天去隔壁的部落了，明天才回來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葉念回了自己的房間，雲晴正在裏面著急的等著。

“怎麽樣了？”

葉念拍了拍雲晴，讓她先冷靜下來後，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她聽。

“這麽說，我去連山的路上，是真的有武功上乘的人跟著了？”

“應該是的。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。明日醫師回來，我們再去問問她，究竟是哪味藥發出來的氣味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還有一件事。 剛才我去了趟族長那裏，答應了宋師弟跟卓雅姑娘的親事。”

葉念看雲晴要說什麽，制止了她，繼續道：“我是宋師弟的大師兄，他的親事自然是要知會我的。只不過是我這裏答應了而已，最後能不能成，還得看宋師弟的意願。”

“你不是，一直不太願意嗎？”

葉念說：“卓雅姑娘願意嫁人後，跟著宋師弟來中原生活。我看族長雖然是一臉的不舍，但也同意了，我還能說什麽。”

葉念的眼神柔了下來，繼續道：“我當時就想，以後咱們的女兒要是遠嫁他鄉，我也得是這種矛盾心情。”

雲晴聽到要給葉念生孩子，臉頓時變得紅通通。

她低下頭小聲道：“誰要給你生女兒。”

葉念拉住雲晴的手說：“生兒子也行，但最後得要個女兒，哥哥照顧妹妹。”

“……”

窗外的陽光照進來，屋內也變得溫暖起來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葉大俠越來越厚臉皮了 = =+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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